20. 暗处的暴行 (第1/2页)
火把的光,像眼镜蛇的信子,舔破了马厩门板的缝隙……
熊淍的背脊死死地抵在潮湿的草料堆上,腐臭的干草几乎扎进他脖颈的伤口。护卫的皮靴踩着泥水,“啪嗒,啪嗒”,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绷紧的太阳穴上!前头,是深渊里索命的铁链刮擦声;后面,是逼近的死亡……他被钉在了这团污秽的黑暗里!
“妈的!这鬼地方,连马尿都结冰碴子了!真踏马晦气!”
一个粗嘎的嗓子在门外咒骂,火把的光猛地一晃。
“头儿吩咐了,今晚有贵客‘用饭’,各处都得搜干净!耗子洞都别放过!”另一个声音恶狠狠地低吼!
甲叶铿锵,他们开始用刀鞘粗暴地捅门边堆积的破麻袋!
完了!熊淍的指尖抠进了掌心,铁片的边缘割破皮肉,细微的刺痛压不住心脏擂鼓般的狂跳!汗水混着污垢滑进眼角,辣得他几乎要睁不开眼。不能动!一动就是万箭穿心!可不动……岚!那铁链声仿佛带着钩子,还在死命地拽着他的魂魄往地狱里拖!
火把的光即将完全涌入马厩的危急时刻,他的脚后跟猛地蹬到一团冰冷黏腻的东西:是那辆堆满马粪、冻得半硬的破板车!
刺鼻的腥臊几乎让他当场呕吐!
没有选择!他像濒死的鱼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身体朝后猛地一缩,整个人翻滚着栽进了那堆积如小山的、冻硬的粪块缝隙里!腐烂的草杆和冰凉的秽物瞬间淹没了他,恶臭如同狗苟蝇营的苍蝇,疯狂地钻进他的鼻孔,堵住他的喉咙!他死死咬住牙关,把一声闷咳和翻涌的酸水,硬生生地咽了回去,只留下满嘴的苦涩和铁锈味!冰冷的粪块紧贴着他滚烫的皮肤,那感觉……比挨王屠的鞭子更让他屈辱百倍!
“吱呀!”
破木门被完全推开,刺眼的火光照亮了飞舞的尘埃和腐烂的草屑。
“操!这味儿……”先进的护卫立刻捂住了鼻子,厌恶地挥着火把,火光扫过空荡荡的食槽、散乱的干草堆,最后落在那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粪车上……他只瞥了一眼,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,刀鞘胡乱在草堆里捅了几下。
“有个屁的耗子!待久了,老子隔夜饭都得吐出来!走!走!走!”
另一个护卫皱着眉,似乎还不放心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阴影、角落……火把的光,在熊淍藏身的粪堆上方停留了一瞬。熊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!他能感觉到那热浪几乎烤焦他头顶的秽物!时间仿佛凝固了,每一息都像一个时辰那么漫长!冷汗混着冰冷的粪水,沿着他的脊椎沟往下淌……
终于,那护卫也受不了这地狱般的恶臭,狠狠啐了一口!
“真踏马不是人待的地方!撤!去地牢那边交差,听说今晚‘材料’新鲜,说不定能蹭口热乎的‘汤’!”
木门被重重带上,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掐灭,脚步声伴随着粗俗的笑骂渐渐远去……
绝对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恶臭,重新统治了这里……
熊淍没有立刻动作,他像一具真正的尸体,埋在冰冷的污秽里,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,还在疯狂地冲撞着肋骨,证明他还活着!
岚……这个名字在他烧灼的喉咙里滚过,带着血腥味!
他刚才听到了什么?
“地牢”?
“材料”?
“热乎的汤”?
一股比马粪更冰冷的寒意,一晃间攫住了熊淍的心脏!
他猛地从粪堆里挣出来,大口喘着气,粘稠的污物从头发上、脸上往下滴落!极致的屈辱,像毒火一样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,也将最后一丝犹豫烧成了灰烬!他胡乱抹了一把脸,将那枚染血的铁片再次死死握在手心里,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大脑强行清醒。
地牢!
铁链声消失的方向!
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,再次扑向马厩的深处,循着那早已消失、却烙印在耳中的刮擦痕迹,用尽所有感官去搜寻:墙角!一块布满污渍的青石板边缘,残留着几道新鲜的、深凹进去的金属划痕!旁边,还有一个极其模糊、沾着泥泞的……小巧脚印?最多三寸!绝不可能是那些护卫的!
熊淍的瞳孔骤然收缩!是那个送信的女孩!或者……岚?这个念头,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!他毫不犹豫,手指抠进石板边缘的缝隙,用尽全身力气向旁边一推!
咔啦啦……
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,石板移开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向下的幽深石阶!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血腥、腐肉和某种刺鼻药味的恶风,如同地狱的呼吸,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!这味道比马粪恐怖百倍,带着死亡和疯狂的气息,一下子扼住了熊淍的喉咙!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眼前甚至黑了一息!
但他没有退!岚可能在下面!那枚铁片几乎要嵌进他的掌骨!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,如同饮鸩止渴,纵身跃入黑暗……
石阶陡峭湿滑,墙壁冰冷黏腻,不知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……
熊淍像壁虎一样贴着墙,无声而迅疾地下潜,将所有感官的灵敏感触提升到极限!
越往下,那令人心悸的声响就越清晰!不再是单调的铁链刮擦,而是……沉闷的撞击声?压抑到极致的、非人的呜咽?还有……一种诡异的、咕噜咕噜的沸腾声?混杂着一种低沉而癫狂的诵念,“嗡嗡”作响,如同无数大黄蜂在耳边盘旋!
“天血归源……地髓奉养……神胎入鼎……万煞朝宗……”
台阶到了尽头,眼前豁然开朗,却又瞬间将熊淍拖入了真正的噩梦!
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石窟,洞顶悬挂着无数惨白的、用人的腿骨制成的风铃,在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中,发出“喀啦“、”喀啦”瘆人的碰撞……
石窟的中央位置,赫然矗立着一尊三足两耳的巨型青铜鼎!鼎身刻满了扭曲蠕动的符文和赤裸人体痛苦挣扎的浮雕;鼎下烈火熊熊,暗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冰冷的金属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;鼎内墨绿色的粘稠液体正,在疯狂地翻滚、冒泡,散发出浓烈到刺鼻的腥甜药味!那咕噜声,正是来源于此!翻滚的气泡破裂时,偶尔带起一些……难以辨认的、似乎是毛发或是碎骨的残渣!
围绕着巨鼎的,是地狱般的景象!
七八个赤条条的人,不,已经很难称之为人!他们被粗糙的铁链穿透了琵琶骨,像待宰的牲口一样吊在从洞顶垂下的铁钩上!身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瘦骨嶙峋……皮肤上布满溃烂的脓疮和黑紫色的瘀痕!他们的眼睛大多浑浊无神,只有极度的痛苦和麻木,如同破碎的玩偶!
几个同样穿着王府低级仆役服饰,戴着惨白无脸面具的人(无面役),正手持带倒刺的皮鞭和烧红的烙铁,沉默而精准地“工作”着。
“啪!”
一鞭子抽在一个吊着的少年的背上,皮开肉绽!那少年身体猛地一抽,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堵住的、不似人声的嘶嗬,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有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水,从眼角滑落……
“滋!”
烧红的烙铁,狠狠摁在一个女人的大腿内侧!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!女人像离水的鱼一样,疯狂地弹动起来,被穿透的锁骨处鲜血狂涌,铁链“哗啦”作响!她张大了嘴,却只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,眼球暴突,几乎要掉出眼眶!
更让熊淍头皮炸裂的是,巨鼎旁边,一个身材异常高大、穿着暗红色镶金边袍服、背对着他的身影(血袍人),正揪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者的头发,将他枯瘦的头颅强行按向沸腾的鼎口!墨绿色的毒液翻滚着,灼热的气浪炙烤着老者的脸皮!
“嗬……嗬……王……”
老者似乎认出了什么,浑浊的眼里,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,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!
“时辰到了!老东西,你的髓,贵客等着下酒呢!”
血袍人的声音嘶哑低沉,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,听不出年纪,却蕴含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残忍!
他手上猛地加力!
“不!”
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戛然而止!老者的整个头颅,被生生按进了那翻滚的、墨绿色的沸液之中!
“咕嘟嘟……”
鼎内冒起一连串巨大的气泡!老者的身体像触电般疯狂地痉挛、抽搐!双腿徒劳地蹬踹着空气!仅仅几息之后,那剧烈的挣扎就变成了微弱的、神经性的抽动……最后彻底瘫软下去,如同一条破败的麻袋。
血袍人毫不在意地松开手,老者的无头尸体软倒在地,脖颈断口处一片焦黑,散发着熟肉和药汁混合的诡异气味!而他那颗头颅……已然消失不见,彻底溶解在了那恐怖的沸鼎之中!只有几缕花白的头发,在墨绿色的液面上漂浮了一下,随即被翻滚的泡沫吞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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