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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 乾,降!

第七十八章 乾,降! (第2/2页)

“三边……出事了?”
  
  “梁镇被破了,但三边体系,又不仅仅是一座梁镇。问题在于,燕国那位皇帝,新颁布了一道旨意,最近刚传进上京。”
  
  “什么旨意?”
  
  “那位皇帝,
  
  下旨,
  
  燕晋之男丁,十五岁以上,六十岁以下,尽数征调为民夫为辅兵为兵丁……决意,入乾。”
  
  姚子詹脑海中,忽然浮现出了帅帐内那位王爷所说的话;
  
  他说,要是这顺风局,自家那位皇帝还不懂得把握的话,就……
  
  当然,这些话,姚子詹没在御书房里说,因为没这个必要。
  
  李寻道看着面前的笔架,笑了笑,
  
  道:
  
  “燕国那位皇帝,这一次的魄力,比他父皇当初,还要大得多得多。”
  
  毕竟,当年燕国先皇就是再把家底子打空了,也没疯魔到这种地步。
  
  可这位,却做到了。
  
  这是真的家里……不过了,就为了把这场仗,给啃下来。
  
  姚子詹长叹一口气,
  
  道:
  
  “那是因为,燕人觉得自己赢定了,楚人那边,已经再度分裂,楚地已经无法再掣肘燕人了。”
  
  “是啊。”
  
  李寻道微微抬起头,
  
  “大势,已经翻不回去了。
  
  过两日,
  
  我将领衔,上书官家,请降了。”
  
  “你……”
  
  姚子詹没有怒而炸起,斥责李寻道,而是眼里带着关切与心痛:
  
  “寻道,你何必如此……”
  
  “当年师父要去燕京前,我没劝住,师父没了。
  
  后山,是我长大修行的地方,我也没保住。
  
  这大乾,
  
  是我,是我父亲,一心维系之所在,也是没能护得下来。
  
  寻道,
  
  寻道我这辈子,寻了一辈子的道,到头来,寻得的,是一场空。
  
  我不后悔,姚师,我一点都不后悔,至少曾见曾闻曾想过;
  
  但既然空空的来,就许我,再空空的去吧。”
  
  “可名声……”
  
  姚子詹是文圣,对名声二字,最为敏感;
  
  “寻道,你当年是白衣下山,入朝为相,你可知,若是由你带头上书请降,民间会如何看你,史书,将如何写你?
  
  百年后,
  
  你李寻道在史书上,在传闻中,
  
  就将和那无良道士一样,谄媚君王,败坏社稷,奸佞小人……
  
  戏台上,会有丑角儿扮演你,陪着一身着皇袍之人,面对燕人铁骑时,展示那可笑的撒豆成兵之术!”
  
  “姚师不愧是姚师,连戏本子,都给我写好了,呵呵呵。”
  
  “你还笑!”
  
  “无所谓了,所谓空空,乃心里空空,至于背上背着什么,手臂上缠着什么,脑袋上戴着什么,本就不用在意。”
  
  李寻道拿起笔,
  
  开始写折子:
  
  “钟天朗在门海镇自裁殉国;
  
  孟珙于溃军之中,死于帅旗之下;
  
  乐焕被那金术可追逐至绝境,宁死不降;
  
  韩老五倒是回来了,可他的兵马,早就散落得一干二净。
  
  眼下这大乾,
  
  处处兵戈,处处烽火;
  
  每耽搁一日,就不知有多少将士百姓,白白死于这场,没有机会的战事之中。
  
  输,
  
  不是他们的责任,
  
  是我,是你,是我们,是陛下,是咱们这些肉食者,自个儿,技不如人。
  
  何必,
  
  再让他们继续流血呢。
  
  且不提……
  
  要是等到那位燕国皇帝举全国之兵,倾泻入乾境;
  
  那燕人,
  
  家里缺了什么,损了什么,
  
  是都要从乾地,给补回来的!
  
  这一点,
  
  你我,大家,其实心里都清楚。
  
  先皇,是个好皇帝;
  
  现在这位官家,也是位好官家。
  
  只不过,没人愿意,在此时挑头而已。
  
  所以,
  
  我来了吧。
  
  姚师,劳烦您,帮我研墨。”
  
  “啊……”
  
  “只研墨,不用你代笔。”
  
  姚子詹老脸一红,起身,帮忙研墨。
  
  “寻道,给我一起署名吧。”
  
  “呵呵。”李寻道笑了。
  
  姚子詹急了,道:“我说真的。”
  
  “真的不用,姚师,请姚师,余生再多写一些诗再多作一些文章。
  
  日后,
  
  我乾国在青史之中想要让后人铭记,
  
  说不得,
  
  还得沾姚师您的光呢。”
  
  ……
  
  两路燕军,从东西方向,进入了乾国京畿。
  
  京畿内的十几座县城,直接开城投降;
  
  燕军继续前进,未受到任何阻挡,最终,抵在了上京城下。
  
  大乾的官家,已经在前些日子,向全天下,颁布了罪己诏。
  
  随即,
  
  在李相公的带领下,官家同意了向燕国投降的请求。
  
  两道旨意之下,
  
  使得整个京畿之地的守军以及京畿之地的百姓,都在心底,长舒了一口气。
  
  那一个人,
  
 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,
  
  只要他靠近,
  
  就能让整个京畿,都喘不过气。
  
  ……
  
  李寻道坐入马车,马车驶出相府。
  
  门口,是石头、烂菜叶、辱骂之语以及清晰可闻的粪臭之味。
  
  相府马车入街,
  
  两侧不少百姓开始指着马车谩骂,不少人投掷东西过来砸。
  
  马车内的李相公,只是闭着眼,不动如山。
  
  等到马车出了城,向城西而去时,周围的谩骂声才消停了下来。
  
  因为那里,距离燕人军营所在,很近很近了。
  
  上京城的百姓们,敢骂李相公,骂其祸国殃民,奸相歹毒,妖言蛊惑官家,
  
  却绝不敢跑燕人营帐前撒野的。
  
  营门前,马车停下;
  
  一身官服的李寻道从马车内走出,看见为自己赶车的俩车夫,已头破血流,却一声不吭。
  
  李寻道俯身行礼,又向周围护送着他一路出城的士卒行礼:
  
  “辛苦大家了。”
  
  众人则还礼道:
  
  “委屈相爷了。”
  
  李寻道摇摇头,
  
  自从他请陛下投降以来,不仅在民间,自己口碑直接滑入臭不可闻的地步,连国子监等地方的学生,也都成群到其府外叫骂,更有甚者,据说官家那里,已经收到了不少封参他的折子;
  
  但他依旧不觉得委屈,
  
  因为他虽然是从山上下来的人,可并非不接地气;
  
  也正因为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什么人,所以才对他们的表现,没有丝毫的意外,一切,只当正常罢了。
  
  明日,
  
  是官家出城投降的日期;
  
  而今日,
  
  是他李寻道以宰辅的身份,来这里,寻那位燕国王爷走最后一道手续。
  
  让李寻道有些诧异的是,自家这边圣旨国书送过去后,燕军军寨里,马上就能回来燕国的国书与旨意。
  
  路程遥远,自是不可能这般快的传递,这一切只说明一件事,圣旨,是那位王爷伪造的;
  
  很不走心,也很不遮掩,堂而皇之。
  
  不过,没人会怀疑它的效力,毕竟,摄政王在大燕,本就也是一言九鼎。
  
  权臣大将,当到这个份儿上,
  
  也是没谁了。
  
  等了许久,
  
  一直未等到放行;
  
  李寻道正准备差人去询问,却见一道身着黑色蟒袍的伟岸身影,骑着貔貅,缓缓而出。
  
  “劳烦王爷亲身出见李某,李某感激。”
  
  王爷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
  
  看着这位,
  
  曾将自己“请”上后山的男人。
  
  “孤,已经等好明日了,也懒得再费什么周折,回去告诉你们官家;
  
  他也不是第一次向我下跪了,
  
  就算一回生吧,
  
  但这回,
  
  也必然熟稔得很。”
  
  李寻道俯身一拜,作势准备回马车中去。
  
  王爷微微有些诧异,
  
  问道:
  
  “不在这儿死?”
  
  李寻道止住身形,疑惑道:
  
  “王爷想在此时就杀了李某,全了当年之誓?”
  
  “孤倒是不急这个,
  
  可孤原本以为,既然明日你乾国官家就要膝行到孤身前了,你这位李相公,按理说该在今日就了结了自己才是。”
  
  “王爷,死在这里,算怎么回事儿呢,岂不是仅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而陷君父于不义?”
  
  “李寻道,你若是愿意真心投诚过来,那一日后山莲花池之事,孤可以考虑,对你网开一面。”
  
  “王爷应该知晓,我爹,是刺面相公。”
  
  “这我知道。”
  
  “寻道不才,但,不敢辱没门楣。”
  
  “何必?”王爷笑道,“你爹的下场,可不好哦。”
  
  乾人曾无数次地惋惜,
  
  这十余年来,要是大乾的那位刺面相公还在,那局面,又当如何?
  
  至少,
  
  在最开始时,不会一次次败得那般狼狈,那之后,也大概不会步步落入被动,乃至于眼下的……无力回天。
  
  然而,
  
  乾人惋惜归惋惜,
  
  无论是乾国的百姓还是乾国的朝廷,
  
  却从未真的为刺面相公平反过。
  
  他们并不觉得,杀刺面相公是错,错就错在……杀早了。
  
  李寻道沉默许久,
  
  道:
  
  “大乾养士百年,养后山百年。
  
  总该有个人,去给一个交代。
  
  公道,自在人心。”
  
  “瞧瞧你马车上被砸的痕迹,还有你的这些车夫护卫脸上的伤,怎么着,孤都瞧不出人心里的公道,他到底在哪里。
  
  李寻道,
  
  今日你投于孤麾下,
  
  孤可以帮你,
  
  荡平这上京城;
  
  也可以帮你,给你父平反。”
  
  “王爷知道,寻道不会答应的,您就随口一说,寻道,也就随口一应。
  
  师父,
  
  和先官家,
  
  一直在山上等着寻道去品茶呢。
  
  至于这公道与人心嘛……”
  
  李寻道伸手放在自己胸口位置,
  
  “吾,心安即可。”
  
  “自欺欺人罢了。”王爷笑道。
  
  “人活一世,能骗好自己就已然是了不得的本事了。
  
  另外,寻道听说,王爷在后山脚下,喊出过一句,这天下,日后将由您来亲自教化。”
  
  “不错。”
  
  “那寻道,
  
  衷心祝王爷,
  
  能教化好这天下!
  
  介时无论身在何处,
  
  寻道,
  
  都将为诸夏贺,为王爷贺!”
  
  说完,
  
  李相公重新回到了马车内,马车和队伍,调头驶还。
  
  王爷摇摇头,
  
  也不知道为的什么,只是叹了口气后,也回了帅帐。
  
  入夜时,
  
  上京城内传来了消息。
  
  刘大虎走入帅帐,
  
  此时王爷正和其父亲下着棋。
  
  “王爷……”
  
  “什么事?”王爷落下一子后问道。
  
  “李寻道回城后,去了皇宫复命。
  
  再之后,
  
  在出皇宫回府邸的路上,
  
  他屏退了四周护卫,又遣散了家仆,下了马车,孤身走入街道。”
  
  听到这里,
  
  棋子,在郑凡指尖转了转,
  
  “然后呢?”
  
  “李寻道被愤怒的上京百姓,打死了,据说……和当年虎威伯在梁国国都时那样,尸首也被百姓给分食了。”
  
  “哦,知道了。”
  
  王爷很平静地应了一声,继续落子。
  
  刘大虎在旁边站了会儿,见王爷没其他吩咐,正准备先行离开帅帐不打搅王爷与自己父亲下棋,但人刚要伸手掀帘,就听到王爷的声音:
  
  “大虎啊。”
  
  “属下在!”
  
  “给上京城再传个信;
  
  明日,
  
  那官家不准着素衣,只准袒胸赤膊而出;
  
  另外,
  
  告诉上京城内的百姓,
  
  我大军入城时,
  
  上至王公贵族,
  
  下至普通百姓,
  
  哪家门口没挂上黑旗,
  
  即视为有不臣谋逆之心,
  
  将诛之。”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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