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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心胸狭隘的王爷(大章!)

第五十七章 心胸狭隘的王爷(大章!) (第2/2页)

谁料得,
  
  年尧开口喊住了他:
  
  “且慢。”
  
  郭东停下脚步;
  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  
  “郭东。”
  
  面具之下,年尧眯了眯眼,眼前这位燕军中的后勤官儿,面有残缺,很难不让人留意。
  
  但在听到这个名字后,
  
  年尧愣了一下。
  
  ……
  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  
  “郭……东……”
  
  “好,本将军就在你脸上,刻点儿花,给你们那位侯爷那锅汤里,再添点儿料,你们家侯爷,不是喜欢吃辣的么?
  
  那本将军,就给他款上!
  
  来人,
  
  给他‘净’面,
  
  再刻上字!”
  
  ……
  
  “你认得出我么?”年尧问道。
  
  郭东转过身,道:“将军虽然以面具覆面,虽然声音尖细了不少,但卑职,还是能认出将军的。”
  
  随后,
  
  郭东又加了一句:
  
  “就算您一不小心化成了灰,东,也不会忘记将军。”
  
  年尧看见郭东腰间的水囊以及系挂着的水杯;
  
  这水杯,有故事,相传是王爷在郭东家吃饭,赐下的。
  
  “本将军渴了。”
  
  这时,许安走了过来,他来是为了提前整肃皇族禁军的军纪,当然,这是明面上的说法,实则是借着安插军纪官作为名义,往里头,加燕人的眼线。
  
  他看到了这一幕,但什么话也没说。
  
  “好嘞。”
  
  郭东应了一声,解下腰间的水杯,倒上水,亲自递送到了年尧面前。
  
  年尧端起水杯,喝了一口,
  
  道:
  
  “不恨么?”
  
  “王爷,已经替咱报过仇了。”
  
  当着十万虎贲的面,对楚国大将军,行阉刑。
  
  “将军还想吃些什么,我可以为将军开一些小灶,这点方便,是能给的。”
  
  “本将军,吃得很好。”
  
  “那卑职就放心了。”
  
  “郭东……”
  
  “将军还有什么事?”
  
  “真的就不恨了?”
  
  郭东摇摇头,道:“可当不起一个恨。”
  
  “哦,是当不起了么。”
  
  “东是燕人,现在还是燕人,以前是燕兵,现在还是燕兵。”
  
  郭东说着说着,
  
  摇摇头,
  
  道:
  
  “东嘴笨,想不出那些有气势的排比,大将军要是有闲心等,可等我家那几个臭小子再在学社里学个几年,再说与将军听。”
  
  “好,本将军等着。”
  
  “您等好。”
  
  郭东转身欲离开;
  
  年尧却道:“杯子不要了?”
  
  “将军若是喜欢,赠予将军就是了。”
  
  “本将军不夺人所爱,还你。”
  
  “好。”
  
  郭东接回了杯子,重新系挂回腰间。
  
  待得郭东走后,
  
  年尧对站在身旁的许安道:“他应该很想骂我。”
  
  许安却笑道:“东子不会的,东子,早就看开了。”
  
  “哦?”
  
  “赢家,总是容易释怀的。”
  
  “是这个理。”
  
  “另外,有些话,安本不该多说。”
  
  “说吧,我听着。”
  
  “将军还是谨慎点好。”
  
  “我就是逗逗他……不,我只是在逗弄我自个儿,这又犯得哪里的错?”
  
  “王爷希望您能乖。”
  
  “王爷大度。”年尧说道。
  
  许安似乎有些意外,年尧竟然能开口说一个亲自下令将自己阉割的人大度;
  
  “你不觉得么?”年尧反问道。
  
  许安摇头:“王爷小气。”
  
  “哈哈哈,这倒是有趣,你竟敢这般说你家王爷。”
  
  “年大将军,和密谍司的人交接时,我知道您的家人,似乎还活着,您这一趟,不是为了功勋,也不是为了荣华,而是为了您的家人,挣一条活路。
  
  您可知道,
  
  这是郭东真的不在乎您了,
  
  若是他去王爷那里哭一场,
  
  您觉得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?”
  
  “把我杀了?在我正有用时?”
  
  “王爷会的。”许安一字一字地说道,“我们的王爷,很小气。”
  
  “小气……”
  
  “所以,我们愿意,为王爷去死。”
  
  ……
  
  “楚国柱国谢渚阳何在!”
  
  “在。”
  
  一银甲青年,骑着貔貅,领一路骑兵来至古越城前,放声大喝。
  
  少顷,
  
  古越城城门被打开,
  
  从里面排出两列甲士,
  
  谢渚阳坐在轮椅上,被亲卫推着出来。
  
  他腰间,有一记刀伤,伤口入骨,这才使得他现在站不起来;
  
  甚至,连医者也不敢确定,就算是这伤养好了,他谢渚阳,是否还能有站起来的能力;
  
  而这一刀,
  
  正是拜前方那银甲少年所赐。
  
  若不是那女人及时出现,击退了他,兴许,自己就真的没办法活着回到古越城了。
  
  但,
  
  看看自己,
  
  再看看当时同样受了伤的银甲小将,
  
  自己现在宛若老叟一般被推着,
  
  那银甲少年却依旧可以横刀立马;
  
  到底是年轻……
  
  也的确是年轻啊。
  
  “奉我大燕摄政王令,命谢渚阳提前做好准备,待我大军将至,开古越城城门,供给大军,不得有误!”
  
  天天宣读完了王令。
  
  谢渚阳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古越城城墙;
  
  前不久的他,愿意为了这座城,为了这大楚,不惜以身为饵,给大楚换一个翻盘的机会。
  
  可如今,
  
  却要真的去做那开门揖盗的事儿了。
  
  大楚,
  
  已经没希望了。
  
  帮燕人攻乾,其实也是给大楚续命,否则燕人就死等着,死耗着,大楚,根本就耗不住了。
  
  陛下与那位摄政王结盟低头后,
  
  楚国得以保全,但相对应的,楚国上下,各个势力,各个家族,在大楚这艘船已经看不见希望之后,都开始借着“名正言顺”的幌子,开始配合燕军。
  
  说句诛心之言,大家,都是在为以后找退路结善缘了。
  
  国战的事,是可以放放的,各为其主;
  
  国战之后的事,再顽抗,那就……
  
  这是……大楚的悲哀。
  
  谢渚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
  
  喊道:
  
  “遵命。”
  
  ……
  
  “这酒如何?”
  
  郑凡看着坐在自己下面的楚国八王爷。
  
  八王爷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,
  
  道:
  
  “酸甜可口,回味无穷。”
  
  八王爷,范城之战时,曾和年尧一起被俘虏关押。
  
  只不过当时郑凡也并未太过为难他,甚至还让他和熊丽箐见了见面,互诉了一番“姐弟情深”,再之后,把他打包送回了楚国。
  
  这一次,他是来当楚国军中使者的;
  
  谢玉安负责事务,他负责牌坊。
  
  范城之败,楚人不仅折损了独孤家的私兵主力以及独孤家的柱国,年尧的下场,更是成为整个大楚之耻;
  
  相对应的,这位被俘的八王爷,回国后的这些年,也一直被闲置着。
  
  年尧越臭,他也就越臭;
  
  一直等到今日,他才重新被启用,被自己那位大舅哥给丢到了这里来。
  
  他嘴甜,
  
  原本被俘时,他就软得快,现在,局面如此,大楚贵族开始争相配合燕人,配合这位大燕驸马,甚至连自己的皇兄本人也在配合……
  
  那他这个闲置王爷,又有什么理由不“奴颜婢膝”,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,喊得那叫一个亲热。
  
  郑凡问道:
  
  “那你可知,这是什么酒?”
  
  “姐夫,这我就猜不出来了。”
  
  “这是,兑了马尿的酒。”
  
  “……”八王爷。
  
  “孤曾听闻,当年第一次望江之战,你乘花舫于玉盘城外,对着那望江之水,来了一泼很长的尿,还说着,赠予燕军将士共饮,一并南下流淌。”
  
  “姐夫……那时我年少。”
  
  “承蒙你当年款待,所以这一次,孤替那一年溺死江中的我大燕将士,还你这道人情。”
  
  八王爷起身离座,
  
  看着郑凡,
  
  道:
  
  “王爷,为何忽然这般羞辱于我?”
  
  “你是想问,当年我为何没难为你么?很简单,当年我还没打趴下整个楚国,所以,我觉得难为你,没那个必要。
  
  现在,楚国已经被我打趴下了;
  
  现在,
  
  我要说出征,
  
  你楚国,上上下下,都得配合于我!
  
  皇帝向我低头,
  
  谢家为我出兵,
  
  独孤家的那位造剑师,也得抱着他的剑,来这里为孤站岗!
  
  恰好,
  
  你今儿又来了。
  
  你说,
  
  你又有什么用呢?
  
  无非,
  
  让我把欠下的那口气,顺手给出了罢了。”
  
  “王爷,这般羞辱我,岂不是有辱王爷您的威名?”
  
  郑凡笑了起来,
  
  指着帅帐帘子,
  
  道:
  
  “往望江中撒尿的事儿,是你自己在楚国宣扬出去的;
  
  孤准你把我逼你喝尿的事儿,也宣扬出去,来来来,来损孤的威名呀。
  
  损了孤的威名后,
  
  呵呵呵,
  
  你还有脸,
  
  活着么?”
  
  八王爷双手,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衣服。
  
  “我原以为王爷,是个心怀天下……”
  
  郑凡走下了帅座,
  
  伸手,
  
  抓住了八王爷的脖颈,直接打断了他的话:
  
  “孤胸怀天下,和孤故意拿你取乐,并不矛盾。”
  
  “砰!”
  
  八王爷的脸,被郑凡直接按在了地上,
  
  “孤,本就是个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人。”
  
  郑凡伸手,
  
  指了指先前茶几上放着的酒壶,
  
  道:
  
  “那儿还有一壶,没兑酒的。
  
  要么,
  
  你去给它喝了,
  
  要么,
  
  你就走出这帅帐。”
  
  八王爷爬起来,默默地走到茶几前,拿起了酒壶:咕嘟咕嘟咕嘟……
  
  “好喝么?”
  
  “好……好喝。”
  
  郑凡转过身,恰好看见自家儿子,此刻正站在帅帐口。
  
  摄政王的帅帐边,本就有学社里成绩优异孩子提前进驻的传统,郑霖穿着亲卫服,还易了容。
  
  而“真正的”世子殿下,已经陪着他姐姐,回晋东去了。
  
  郑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,
  
  似乎没能料到,
  
  自家老子,
  
  竟然也有这般促狭的时候。
  
  郑凡则伸手,轻拍脑门,
  
  得,
  
  让这臭小子,看了自己这当爹的笑话。
  
  ……
  
  帅帐外,
  
  父子俩并排走着。
  
  郑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:“那是你的帅帐,你也不嫌臭。”
  
  “儿子啊,你爹我得看着他喝下去。”
  
  郑霖“呵呵”一声,
  
  道:
  
  “他说的对,当年你本可以报仇,却又故意留到现在,还整出那个理由,真是个笑话。”
  
  “你是想说你爹心胸狭小呢,还是喜怒无常呢?”
  
  “都有。”
  
  郑霖直言不讳,
  
  “他们都觉得,你是个伟岸的王爷,但在我眼里,你不是。”
  
  郑凡伸手,
  
  搂住自家儿子的肩膀,
  
  郑霖本能反抗,但一来他本就被封印,二来,他爹好歹也是四品武夫强者;
  
  所以,反抗无效,他仍然被父爱搂住了。
  
  “当年活捉他时,之所以没找他茬儿,是因为没理由找他。”
  
  “所以,你承认这次是你小人得志了?
  
  郑凡,
  
  你幼稚不幼稚。”
  
  “行吧,爹幼稚,爹就是个小人,你得多学学,这样活得久。”
  
  得到这个解释后,
  
  郑霖后退两步,郑凡也在此时收了力,郑霖挣脱郑凡的怀抱。
  
  “你去把军中折子收上来,爹去巡营。”
  
  看着郑凡走开后,
  
  郑霖转身,
  
  谁成想,看见自己师父,也就是剑圣正站在自己身后。
  
  “师父。”
  
  虽说阿姐说过他心里没师门,但郑霖对剑圣,是尊重的。
  
  剑圣和干爹们不同,但剑圣……更强大。
  
  帅帐内的一幕,郑霖相信,不仅他撞见了,一直负责自己亲爹护卫的剑圣,肯定也“看”见了。
  
  毕竟,帅帐内的任何动静,都不可能瞒得过他。
  
  “一直以来,为师都不愿意搀和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,但这次,为师不得不出面说一嘴了。”
  
  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郑霖说道。
  
  “是为师的原因,当年你师娘将生产,为师心急归去,你父亲为了迁就我,没有等护卫,而是与为师一同赶路回去。
  
  路过望江,
  
  在那里,遭遇到了一场刺杀。
  
  你爹以方士之法,再以燕国军功侯之名,引江底数万阴兵破局。
  
  没有那数万阴兵死后听命奋起一击,
  
  你爹当时,大概就死在那结了冰的江面上了。
  
  也就不会你姐姐,也不会有你了。
  
  先打趴了楚国,这是全了大义,因为你爹答应过田无镜,也就是你天哥的父亲。
  
  今日这一遭,为当年的亡魂,出那一口气。
  
  其实,
  
  你爹一直记在心里,从未忘记过。
  
  你曾问过为师,为何一直愿意待在你父亲身边,去保护他。
  
  为师可以告诉你,
  
  你爹这个人,纵然有千万毛病,可他有一点,从未变过。
  
  他薄情,却又格外重义;
  
  虽说这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;
  
  可这偏偏天经地义的事,
  
  能践行得如你爹这般的人,我还没见过第二个。”
  
  说到这里,
  
  剑圣笑了笑,
  
  继续道:
  
  “曾几何时,我也曾有过疑惑,为何王府里的诸位先生,会从你爹还是个小人物时,就一直跟随着他。”
  
  “那师父您,找寻到原因了么?”
  
  剑圣看着郑霖,
  
  他其实发现过魔王和郑凡之间的一些特殊关系,毕竟,他就是王府里的一员,很多时候,王府的秘密,对他是公开的。
  
  他也曾一度认为,那是真正的原因;
  
  可一直到,
  
  自己这不经意间,都快跟在郑凡身边快十年了。
  
  他才意识到……
  
  剑圣摇摇头,
  
  回答道:
  
  “找寻到了。”
  
  “那是什么原因?”
  
  “根本,就不需要什么原因了。”
  
  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  
  “就和你是你爹的儿子一样,
  
  这世上的事儿,哪有那么多的因为所以;
  
  绝大部分,
  
  其实都脱不开四个字:
  
  理所当然。”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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