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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四十七章 燕京风雨

第四百四十七章 燕京风雨 (第1/2页)

魏忠河魏公公今日自后园出来,回了皇宫。
  
  他是来提前带一些开春后要用的物件儿回去的,虽说燕皇不喜奢靡,对用度,更是没什么讲究,但总不会缺这些。
  
  但,
  
  有些时候,人念旧。
  
  用习惯的东西,那份熟悉,不是说再添新的就能弥补完事儿的。
  
  这一点上,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,也不能免俗。
  
  要收拾的物件儿,不多,却都得小心归置,魏公公让手下人先去办了,他只需要负责最后的检查。
  
  所以,
  
  在这个间隙里,
  
  魏公公去了自己原先住的宫内屋子。
  
  屋子,没上锁,但他魏忠河的屋子,甭管他在不在,都没人敢擅自进入。
  
  推开门,
  
  屋子里,有些潮气了,混杂着一股子霉味儿。
  
  魏公公不以为意,走到里间,打开架子外的遮帘。
  
  一架子,
  
  满满当当的角先生,
  
  有长有短,有直有弯,有粗有细,
  
  有精致中透露着一股子书香气息,
  
  也有粗狂中裹着一种人生豪迈,
  
  甚至,
  
  还有断裂的,破损的残次品。
  
  这一架子琳琅满目的角先生,呈现出的,竟然是一种人生百态。
  
  这听起来有些可笑,
  
  但看什么像什么,感觉出什么,无非是看的人自己去决定。
  
  下雨了,
  
  诗人会吟诵“天街小雨润如酥”,小民则踹一脚身边娃儿的屁股,“喊你娘快回去收衣服”。
  
  魏公公许久未曾回皇宫了,
  
  这次回来时,
  
  他能感受到,
  
  宫门的守卫,对他行礼时,更客气也更殷勤了;
  
  沿途经过的那些宦官宫女们?对他更是,比以往更为畏惧;
  
  但这殷勤?
  
  但这畏惧?
  
  里面,却深藏着一种疏离。
  
  阉人的心思?本就比常人敏感?能伺候皇帝的阉人?能接得住伴君如伴虎差事的魏公公?自然就更为敏感细腻。
  
  其实?
  
  别人怎么看自己?别人如何对待自己,他魏忠河其实都不是很在意。
  
  然而?
  
  现在的问题是,
  
  这次回来?
  
  他竟然自己发现自己,似乎已经不再属于这儿了。
  
  这座,他待了近乎半生的皇宫。
  
  年幼时净身入宫?后被派遣入王府?再后来王爷成了皇帝,他再入宫。
  
  皇宫?是皇帝的家;
  
  但除了皇帝以外?它对于所有人而言,都是一座压抑的囚笼。
  
  但囚徒们,可能并不会去憎恶和反感它,
  
  因为习惯了,
  
  习惯得久了,
  
  反而会产生一种依恋。
  
  一如蛮族人无论在哪里,都会想念荒漠的风沙;野人无论在哪里,梦中还是白雪皑皑。
  
  魏公公伸手,
  
 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
  
  这里,是他一个人的地方,是他可以卸下一切,一个人去认真做自己的地方。
  
  不需要掩饰,虽然掩饰已经成了一种本能,但至少,在这儿,可以稍稍地一个呼吸多出多留半须臾的气。
  
  没人比魏忠河更清楚陛下的龙体状况,
  
  但,
  
  更没人敢来问魏忠河陛下的状况。
  
  站在这儿,
  
  看着这一排排的各式各样的角先生,
  
  魏忠河忽然发现,自己内心的那股子安宁,以往面对它们时可以获得的那种静谧和安慰,正在极为清晰地逐步消失。
  
  像是一坛酒,置于烈日之下,放于大雨之中,很快,就会散去酒的滋味。
  
  根子,
  
  根子,
  
  命根子,
  
  自己本是个无根之人,要这么多根子,又有何用?
  
  这些年来,
  
  他这个无根之人,
  
  看见太多有根子的人,在自己面前做没根子的事儿。
  
  魏公公其实也不晓得自己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,
  
  可能,
  
  这就是触景伤怀吧,
  
  可惜,
  
  他不会写诗;
  
  嗯,
  
  就算会写诗,
  
  难不成写《观日月沧海角先生一片有感才有此记》?
  
  “呵呵……”
  
  魏公公被自己逗乐了。
  
  他下意识地取出一个小瓶子,撒了一些,在自己裤裆位置。
  
  他那里,早就不似普通太监会有味儿了;
  
  但这个习惯,还保留着。
  
  当年在宫内做小太监时,每每看见大太监对着胯下裆部涂脂抹粉再加熏香,
  
  总觉得,
  
  好羡慕,好神奇。
  
  可惜,
  
  陛下平日不喜熏香,不爱闻那么重的味儿。
  
  但出产于奉新城的“醒神露”,陛下挺喜欢。
  
  其实就是侯府做出来的风油精。
  
  燕皇很少设贡品,因为这往往会演变成劳民伤财。
  
  但对好用的东西,燕皇不会介意命魏忠河,静悄悄地为自己置办一些。
  
  比如,这醒神露。
  
  奉新城的侯府,对此自然无比重视,送来了很多,不仅仅醒神露,还有其他各式香水,在外头,都是和金子等价般的珍贵稀罕。
  
  躺在床上的燕皇曾特意命人奉上侯府的礼单,
  
  扫了一眼,
  
  这个习惯,可能源自于当年一个屠户,敢在猪头猪脚上和自己炫富留下的一个习惯。
  
  看了礼单后,
  
  燕皇开口道;
  
  “其余的,你留着,看着赏人吧。”
  
  魏忠河跪着谢恩,同时道:“奴才可不会用这个,怕熏到了陛下。”
  
  良久,
  
  燕皇道:
  
  “无妨。”
  
  随后,
  
  又道:
  
  “朕,也闻不出什么味儿了。”
  
  魏忠河回忆着那一幕,
  
  眼角,出现了泪痕。
  
  是人,都有依托。
  
  他是一块浮萍,
  
  当年进入王府时,他就清楚,自己这辈子的依托,就在这位主子身上。
  
  主子只要好好的,
  
  他魏忠河,就会好好的。
  
  或许,
  
  他魏忠河在意的,并不是一座皇宫,一座皇宫,死物一般的东西,又能算得了什么!
  
  魏忠河伸手,将帘子再度拉了下来。
  
  他没去想着将这些转移和处理,更极端点,去烧毁;
  
  他想留着,留给这座屋子以后的主人,让他看看,自己的收藏品。
  
  世间事儿,
  
  多少纷纷扰扰,多少恩怨情仇,
  
  看似复杂,
  
  其实也简单,
  
  差不离就只剩下一句话:
  
  到底算不算是个带把儿的?
  
  不知怎么的,
  
  出了屋门的魏公公,忽然又想到了当年在那个夜晚仓惶入宫报信的平西侯爷。
  
  啊,
  
  封侯了啊,
  
  真的,
  
  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。
  
  魏公公当即手掐兰花,
  
  步入这外头雨帘之中,
  
  哼唱道:
  
  “可惜了,可惜了啊~”
  
  ——
  
  一壶刚温过的黄酒,一碟蚕豆,一盘子窖藏的腌菜,外加一锅只放了两片姜一段葱料热气腾腾的白锅,足以酝酿出寒日里的片刻美好。
  
  锅里烫的,不是羊肉,而是嫩豆腐,嫩豆腐夹进去不易,想夹出来,更需要巧劲儿;
  
  烫煮好后,夹出,在料碟里走一遭,最后送入口中时,清香温烫,不需过多咀嚼,就已可以顺着喉咙滑入腹腔,驱散周身的寒气。
  
  赵九郎招呼着其他几位阁臣一起吃着;
  
  大燕的阁臣和乾国的枢密院也就是所谓的相公们不同,与郑侯爷所熟悉明朝的内阁更不同,在大燕这儿,阁臣其实就是秘书,皇帝的秘书,同时也是宰辅的秘书,不仅仅是官衔不高,也谈不上多么清貴,所以除了赵九郎之外,多以年轻面孔居多。
  
  这时,一小黄门捧着一沓折子进来,将其放在了一边的公桌上。
  
  看着大人们就在一起吃着豆腐,刚从外头进来冻了一遭的他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。
  
  赵九郎递上一双筷子,指了指旁边干净地堆叠在那里的碗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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